信仰的眼界

看《约伯记》最大的感触，就是如何让我们面对苦难这个难题。有一次在聚会时听到一对老夫妻的见证，说他们在某天开着小小的车，竟然被大型货柜车挤撞，卡在司机的一边拖行，玻璃粉碎，半边车身损毁，而车内三位長者却奇迹般地沒有受伤，事后也很妥善地得到应有的赔偿，车子外形也焕然一新。事实上，这类感恩的见证我们也听得很多，当然，我们确实需要感谢神的带领。

听完见证后，我小心翼翼地问这位長者，假若这意外不是这个结果，可能卡车在意外后不顾而去，小路上又没有目击证人，车内众人在惊慌中也顾不上记下肇事的车牌，甚或有更可怕的后果，她能否有同样的心情和态度去作见证。我知道提出这个问题挺让人难堪，谁知已有其他人抢着回答，她本身就是无辜的车祸受害者，随后，聚会中饱尝苦难的经验此起彼落。

记得在国内培训的时候，也曾经提出一个很尖锐的伦理问题：“基督徒能否堕胎？”其中有大部份人马上表示说不可以。其后，我说，假若某一个女孩子给恶人强暴并怀孕，你们的立场仍坚定不变吗？否定的声音明显少了，其中一位坐在后面的男同学仍大声说不可以，坐在前坐的另一位女同学反过头质询他，不是发生在你的身上。一阵哄笑，她继续说，如果是她，她不会后悔去打掉，班上顿时凝聚了一股反思的寂静。

我们暂不谈有关“是”与“非”中间所产生的伦理道德张力，只是瞥见苦难有一道狭缝，不是能够用信仰来简单解释，但却可以透过信仰来跨越。因为硬要用信仰来阐释苦难，随时会步约伯的几位好朋友的后尘，越把约伯推进这道狭缝窥看，便会苦苦没有出路。更甚的，会走进信仰的误区，很可能只是利用信仰作“护身符”，信仰的目的以为就是要“得到”什么，却不是要求自己去“相信”什么，奈何这种信仰的观念虽然比较肤浅，但却是最为普遍的现象。

有谁会躲得开苦难？正因如此，它真实的出现，是要让我们明白更深邃的人生，自己与有关周遭的人、事与物相连的错纵关系。逃避，埋怨，愤怒，怀恨，并不会让不公义、不道德的遭遇消失改变；却迫使我们进入另一层和另一种方式的苦毒困惑。

苦难的本身虽然真实，但却不一定要成为我们唯一的聚焦点，也不一定是单单随着自己的心转动，这也正成为我们申冤、报仇的原因。相反，信仰的能力，是带动我们体验人世间更深层的东西，就是罪孽。同样，也没有人能够逃离它的轄制。尽管苦难与罪没有绝对必然的关系，但假若能够从信仰的现象著墨，耶稣在十字架上的祷告：“父啊！赦免他们，因为他们所作的，他们不晓得”，就是彰显一种跨越的观念，是从血迹斑斑的手，看到可怜兮兮的心。人类一切的苦难与怨仇，都集中在耶稣身上，我们所承担的，祂已经完全为我们承担了；同时，也能成为我们所怜悯的。

我们本身没有这种力量，但透过十字架上的耶稣，我们可以转化所承受的，从恨怨中跨越苦难，得到怜悯里的释放。在过程中，我们更发现自己与那些在漂泊的、在挨饿的、被羞辱的、临死边缘的靠得更近，因为个人的苦痛，却体察到耶稣基督广博的怜爱。

唯有这份信仰的眼界，使我们超越苦难，胜过罪恶。